朝雲

【切爆】職場心理學02

爆豪今天難得到點後直接下班，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趕著打卡迎接週末的懷抱。不出多久，辦公室便空蕩蕩地，獨留切島一人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座位上，半張臉黏在辦公桌，直盯著爆豪座位發呆。

明明只是初秋，切島卻覺得內心剛經歷了一場暴風雪，凍得他難受。

中午聽完爆豪的話後，切島只記得當時自己強裝鎮定隨便回了話糊弄過去，再若無其事回到座位打開信箱裝忙，午餐是怎麼解決的也沒印象了。那時思緒早已亂成一團，但礙於還在公司也不好發作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爆豪察覺任何異樣。自己一廂情願的情感沒藏好的話，興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。

「明明也只答應當朋友而已……我到底在幹什麼啊……」切島嘆了口氣，他覺得好想哭，但終究忍住了。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做過心理準備，他的上司能力優秀，外表又是一等一，身邊怎麼會缺乏追求者呢。

兩年前，他會來應徵雄英並不是偶然。切島的前一份工作是玩具代理商的基層，說難聽點是個打雜，每天被人使喚雜七雜八的差事。那時的他沒什麼自信，頭髮也還是原生的黑色，雖每天打理乾淨，和現在的自己相比總少了些朝氣。大學畢業後切島工作換了好幾份，生活把他磨得抬不起頭。他幾乎要忘了自己是為什麼才來東京打拚、為了什麼才每天辛勤地工作。他不知道是什麼讓自己開始學著妥協與退讓，等意識過來的時候早已被踩在腳底，想翻個身都困難。

轉捩點是爆豪來公司發表提案那天。當時切島負責準備會議室的講義和茶點，一開始還挺順利，直到切島準備替爆豪添第二次茶水時，一隻腳不懷好意地絆著他，導致切島重心不穩，整壺水直接灑在爆豪電腦鍵盤上，講解到一半的投影片隨而跳停，場面尷尬了起來。切島慌忙著道歉與善後，但爆豪絲毫不受影響，發表繼續進行，他說出來的話依舊有條不紊，在場聽眾無不甘拜下風，切島更是默默讚嘆對方應變能力竟如此優秀。

發表結束後，上司拽著切島要向爆豪道歉，還不忘恭維爆豪方才的提案有多精采。切島彎著腰，除了道歉外沒能插上話，頭也始終低著。他不曉得爆豪在聽上司說話時是什麼表情，但爆豪說出這句話的神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：「不要讓那種雜碎決定你的價值。」

切島抬起頭，他說出的話是冷的，但那雙堅毅的紅色眼睛卻在燃燒著，無關睥睨。切島彷彿在爆豪眼神深處看到與自己類似的身影，差點以為對方也有相同的經歷。但最後切島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，爆豪則玩味似地丟下「看來貴司的內部治理有待加強」便頭也不回揚長而去，連電腦索賠的事也隻字未提。據說那件案子之後不了了之，切島也在之後遞出辭呈。他的生活在遇到爆豪那天起開始發生改變。他想變得和爆豪一樣帥氣，想活得那樣強大與瀟灑，正如他很久很久以前在學校天台發誓過，那時他還年輕，整片天空都是他的譜面，填滿了夢想與對未來的希望。

切島不再向生活妥協，他將整顆頭被染成了紅色，象徵對這一成不變生活的微小反抗。他狠下心提高房租預算，從郊區搬到了離東京地鐵站更近的地方，下一份工作的目標是雄英──日本首屈一指的玩具設計與製造公司──也就是爆豪所在的公司。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肯定是花完下半輩子的運氣，不但順利通過面試，還直接被分發至爆豪管轄的一課。

順帶一提，切島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錄取原因，單純是面試官八百萬覺得他一臉耐操，適逢眼下爆豪底下新人剛走，於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錄取他，才陰錯陽差順了切島心裡打的算盤。

和爆豪的相處時間久了，切島漸漸明白起初的憧憬早已變質，也或許只是自己不願承認當初的一見鍾情。無論如何，事實是他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這個身上總散發著銳氣與光芒的上司。對著客戶游刃有餘發表提案的樣子他喜歡，罵罵咧咧教訓下屬的樣子他喜歡，蹙眉專注於工作企劃的樣子他喜歡，在下班後閒聊中不經意展露笑顏的樣子他喜歡。

有關於爆豪勝己的一切他都喜歡。

「唉……還是吃飯吧。」

切島甩甩頭，再想下去心都要揪成一團了。反正對爆豪的情感他也沒指望能有結果，就這麼以哥們的名義在一旁陪伴並不會太壞。為了重振精神，切島直奔那間他和爆毫第一次去的居酒屋，將菜單上肉類品項全點了遍，當然不忘點了杯啤酒替自己乾杯。

吃完晚餐後，時間已經接近九點。切島心裡盤算著如何打發所剩不多的星期五夜晚，一時興起乾脆去出租店租了英雄電影。在等待過馬路的空檔，路邊停著一台黑色轎車瞧著眼熟，看到車牌號碼後切島猛然想起那是爆豪的愛車。

「……不是吧？」

切島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臉頰，會痛。車上沒人，但車頭閃著雙黃燈，說明爆豪應該在附近。切島東張西望，覺得走也不是停也不是，他可還沒做好看見爆豪與其女友手牽手你濃我濃的心理準備。左思右想，切島心一橫，加快腳步想趕到地鐵站，卻在踏進車站入口前因聽見爭吵的女聲下意識回頭，停下即將邁出的下一步──

小巷裡，女子哭哭啼啼地，對面的男子卻不發一語。
還沒反應過來，只見她甩了男子一巴掌，帶著哭花的妝跑開了。

切島楞在原地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沒花，但他怎樣也不相信爆豪會有被甩巴掌的一天。他還在想該不該出聲，爆豪卻不疾不徐點起了菸，似乎早就發現他的存在：「……來一根？」

「喔、哦！」

雖說老早在進雄英沒多久後就把菸戒了，切島還是上前接過爆豪遞來的星火。後者一臉若無其事的吐著菸圈，但切島隱約還是能感覺出對方此刻心情奇差無比，畢竟他印象中可沒見過爆豪在應酬場合之外抽菸。

兩人都沒說話，靜謐的暗巷相較熙來攘往的街道顯得格格不入。香菸醞成圈，抽離了靈魂卻未能重新填滿什麼。切島偷瞄了一眼隔壁的爆豪，對方紅幽幽的眼睛注視著水泥磚牆，然後仰起頭，最後吐出的菸有那麼點嘆息的意味。

爆豪將菸熄了，從口袋拿出汽車鑰匙：「走吧。」
「咳、咳……嗯？去哪？」
「我家。」爆豪走出巷口，回頭看了一眼沒反應過來的切島，好心補充道：「慶祝友誼之日？」
「當然要！」

切島連忙熄去手上的菸，跟在爆豪身後坐進副駕。路上爆豪一如既往寡言只顧著開車，倒是切島今天難得安份，獨留廣播節目兩位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聊著最近的話題景點。切島沒滑手機，只是呆呆地注視車窗外的街景，最後視線不由自主地回到爆豪的側臉，端詳著淺淺的掌印。在進入住宅區前切島示意爆豪停車，自己則下車進了便利商店，回到車上的時候手上多了只收穫滿滿的塑膠袋和冰袋，然後他將後者貼在爆豪的左臉：「那下可不輕吧？瞧你臉都腫了。」

「放著不管也會自己消的。」嘴上雖這麼說，爆豪倒是沒拒絕切島的好意。待切島繫好安全帶後，他就這樣左手扶著臉，另一隻手操控方向盤重新上路。切島重新掛上那張笑吟吟的臉，迫不及待向爆豪介紹他的戰利品，從塑膠袋裡拿出商品如數家珍：「嘛、要慶祝的話總得配些什麼？我買了自己常喝的啤酒，還有爆豪你之前提過的──嗒啷，炸雞皮！還是地獄級的辣哦。」
「因為我想吃些點甜的，架上這盒草莓布丁剩最後一個，很難讓人不買它吧？」
「除了啤酒我還買了好幾種shot，老實說我還真沒喝過超商賣的一口調酒，不好喝不能怪我哦。」
「對了，爆豪你家有放映機嗎？我剛好租了片，有的話待會兒一起看吧。」

爆豪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，看上去不是不耐煩，倒像是一種習慣。是什麼時候沾染上這種習慣他無意考究，也許是從切島銳兒郎這個人闖入爆豪勝己的生活裡那天就開始了。切島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融化了爆豪好不容易搭起的界限，而侵略的過程平淡無奇，沒有荒腔走板的把戲，彷彿一開始就註定，如水之於錦麟，如天空之於沙鷗。有切島陪伴的日常他再也無需較勁，他可以回歸最初的本心，做回最初的自己。

爆豪把車開進了大樓車庫，車停妥後兩人搭上電梯，爆豪的家在五樓邊間，看上去格局簡單，但坪數要比切島的單人套房大得多，有陽台也有開放式廚房吧台，一切看上去乾淨並井然有序。

「天啊爆豪，你家居然有投影機，我們真的可以『看電影』了耶。」
「遙控器在邊櫃上，機器搬到茶几上對著牆壁就行。」
「音響設備也很高級！我以後不去電影院啦，以後絕對都在你家看影片！」

切島像孩子一樣打量著那些3C產品，嘴巴忘記闔上，眼裡還閃著光。爆豪覺得切島反應有趣沒打算阻止，他鬆了鬆領帶，懶洋洋地窩進沙發裡，打開辣味雞皮啃了起來。不久後切島將DVD片放進放映機，電影開始後他也抓了罐啤酒靠在沙發另一側，還不忘伸手去搶爆豪手裡的下酒零食。

電影劇情節奏快、特效足，標準英雄電影的風範。時間過得很快，電影結尾時切島抬眼看了牆上的掛鐘，指針接近12，美好的星期五夜晚也即將進入尾聲。照這時間應是趕不上末班車，切島打開手機APP打算叫計程車回家，畢竟他臉皮還沒厚到會賴著爆豪開車載他：「時間晚了，我先回去囉？」

爆豪沒應聲，切島轉過頭才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。爆豪雙手抱胸，歪頭靠在肩膀上，眉頭還皺著。切島放下手機，他盯著爆豪的睡顏，不知哪來的勇氣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舒展對方的眉心，在指尖碰觸的那一刻爆豪倏地睜開眼睛，切島才回過神來，自己竟不小心將兩人的距離拉得太近。一時無語，切島趕緊縮回手，下意識抓了公事包從沙發上起身：「謝、謝謝爆豪今天陪我慶祝……我很開心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朋友。雖然我前面看到了些小意外……你們快點和好啦，明天找個時間聯絡她吧？她肯定也很後悔……」

「切島。」爆豪從桌上拿起喝到一半的啤酒，因為放置太久，入口的啤酒幾近常溫，苦澀且不順口：「不會和好的。」

沒給切島打斷的機會，爆豪將剩餘的啤酒一飲而盡：「我喜歡男人，天生就是。」

TBC.

窩不知道為什麼窩喜歡把文章斷在對話……小車車只好下一章再開了：3
好喜歡切爆民們跟窩一起發廚……心得留言募集～想一起嘶吼切爆的美好～
對了，聽說日本的炸雞皮真的很好吃哦～日本超商超市都有賣，上次出差被同事推坑，但那時候已經太飽了吃不下，下次有機會想試試看